他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靠想象来接触宾尼,而不是直接触碰?
奥利弗负责开车,他父亲负责指路:这里左转,那里右转,这个拐角处减速,你要驶入左侧车道。奥利弗仿佛成了陌生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正去往哪里,而父亲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告诉他。老人坐得笔直,系紧了安全带,一只手拿着清单,另一只手拿着地图。人行道上已经挤满了去参加跨年派对的人,廉价酒吧纷纷亮起了霓虹招牌。奥利弗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萨丽,自问她会不会到这里来了,也好奇她要见什么人。他父亲可能要把树送去火葬场,可奥利弗猜那里应该关门了。不过,他们可以把树放在门口,反正没人会在跨年的时候偷走二十棵树。如此一来,奥利弗还能在九点赶回家。
一想到家,奥利弗的脑子又糊涂了,不得不把画面重新排列起来。家不再是宾尼那座塞满了她父母的旧家具,散发着各种气味,仿佛要在他鼻子里展开一场暴乱的房子。家也不再是那座闻起来有股鸡汤味,见证了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的房子。家是一间位于十五楼的公寓房,他和小萨住在里面。那间公寓房里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日式床垫,还有一块盖着吉他的毯子。因为事实证明,如果他反反复复唱自己的歌(“你能闭嘴吗,奥利弗!”),就会发现它们烂得足以让一个女人大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