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自升任“探长”后,在当时法租界已是个显要人物,一般华捕和在法国巡捕房里任职的华人,见了他都要招呼或行礼。他再也不要到十六铺、新开河一带去上差执勤,上班时就坐在新盖的麦兰捕房写字间里,对下面指手划脚,发号施令。过去给法租界总监华尔兹当翻译的曹显民,原是法租界第一流红人,这时对新窜上来的麻皮金荣,也得和颜悦色,另眼相看了。
当时有一个叫何宝庆的,也是上海人。他在老北门城外开设一家迎仙凤舞台。这戏院的大门朝着老北门方向,用以接揽城内来的观客。戏院内有七百多张木凳座位。这戏院因年久失修,已是陈旧不堪,下雨天东滴西漏,刮风时直穿室内。演出的戏班虽然在轮番更换,但在常年演出中以徽班为主。其间也聘海派伶人表演连台布景戏。演出时虽然座无虚席,但是正式出钱买票的观客只不过半数左右,其余半数都是些披着老虎皮的军警和地痞流氓。这帮家伙大模大样入场占座看白戏,谁也不敢前去阻挡,有时还要吵闹场子和寻衅打架。
迎仙凤舞台老板何宝庆,为了阻挡这班五丧七煞鬼前来观看白戏,不得已邀请当时上海商业界和流氓帮较有声望的虞洽卿出面做他的替身,把虞氏扮个钟馗,挂名挡鬼。谁知虞洽卿非但没有驱走这些五丧七煞鬼,反而增加了戏院的额外支出。原来虞洽卿既做迎仙凤的出面老板,其间难免有些失业者挽亲谋戚,求他推荐在戏院内谋一吃饭职位。这样,人浮于事,支出浩大,何宝庆的债台越筑越高了。何宝庆眼看自己的戏院月月处在入不敷出的困境,债户们接踵上门索讨积欠,直追得他无法应付。更兼戏院房屋破漏,又邀请不到好的戏班,收入当然更少。虞洽卿声望虽高,却不肯给他垫付欠款。为了早日摆脱困境,何宝庆想起了曹显民,他曾与曹有一面之交,不如去托他代为物色一个既有财势、又有排头人物,把这戏院及早出盘了事。一可多得些出盘费,二可摆脱日坐愁城的苦境。盘算已定,就谒见曹显民,说明来访的事由。曹显民也知道开戏院、浴室、茶馆和旅社等行业如若没有响当当的排头和硬梆梆的后台休想干成,尤其是开戏院子更难,没有不亏本的。曹显民就答应代为寻找这样一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