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冯友兰认为庄子和郭象讲的是同—个意思,只不过所用的方法不同罢了。关于这一点,在冯友兰以后的庄学研究中有所改变,但因为本研究目的在于考察冯友兰的《庄子》英译本之特点,对于其改变不在本文中赘述。
汉语典籍的英译至少经过两个阶段,即雅各布森所说的“语内翻译”和“语际翻译”。语内翻译是指同一语言中用一些语言符号解释另一些语言符号。就是现代汉语解释古汉语的过程。语际翻译是指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即用一种语言的语符来解释另一种语言的语符。[7] 这种解释既是跨时代的又是跨文化的。就冯友兰的《庄子》英译本来说,“语内翻译”涉及郭象和冯友兰对《庄子》跨时代的解读,语际翻译涉及冯友兰对《庄子》和《庄子注》的跨文化的英文翻译。
虽然对于同一个文本,不同时代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但这种解读不是无止境的。对于《庄子》内篇而言,每一篇都有它的主题,每一篇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虽然庄子的表达方式有寓言、重言、卮言,但不论何种言说方式,《庄子》的基本思想是贯彻始终,统一呼应的。褒贬扬抑之对象是确定的。这正是庄子之所以为庄子,道家之所以为道家的根本。作为哲学家,“六经注我”无可非议,但作为译者,还需“以庄注庄”,防范过度阐释,不要与庄子的本意背离。赫伯特·库欣·托尔曼在《翻译的艺术》中说:“翻译的心理过程由两部分组成:第一,我们必须掌握原文作者的思想;第二,我们必须用译文的语言把原文作者的思想表达出来。”[8] 所以,要弄清楚冯友兰的英译《庄子》义理取向,我们需要了解《庄子》的原文义理是什么。那么最好的解释就在原作本身,最好的办法是考察原作内在的义理逻辑。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仅以《逍遥游》为例,阐释冯友兰《庄子》英译本的义理源流,作者借用“源流”一词的名相,指代两种概念。“源”,这里指庄周原作的义理,“流”指经过郭象的阐释和冯友兰的翻译后,英译本的义理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