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说:“你的意思,当然不是要新娘的母亲扶新娘下花轿吧。”
孙太太说:“莫愁说得对。我想我还是一同过去。我若是待在这儿,我放心不下。我心里有这么个想法。曼娘的婚姻现在还缺个媒人,做这个媒人,谁也没有姚太太更恰当了。在婚礼进行的时候,她可以陪着曼娘,需要时,好指点她。”
木兰的母亲说:“这件事我愿意做。至于孙太太,我不知道她应当多少天不在曾家。我看这要以新郎的病况如何而定了。”
曼娘的母亲问:“他现在怎么样?”大家也都焦急,急于想得到这点儿消息。
桂姐慢慢回答说:“不怎么好呢。”又不愿瞒着她们,又不愿引起她们焦虑。又说:“昨天夜里,他睡不着。今天早晨说嗓子发干,两眼无神。我们请医生给他看了。”
大家鸦雀无声。桂姐又说:“这最好不要叫曼娘知道。”
曼娘的母亲说:“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要拘礼。我应当陪着她。最好听听曼娘自己怎么说。”
小喜儿去把曼娘找了来。她进屋的时候,眼睛还发红。这时再没有别人提平亚的病。曼娘主张母亲陪着她,即使不随花轿,至少单独去也可以。
木兰的母亲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总是亲戚。只要自然就叫合乎礼。”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那一天整个下午,曼娘一直沉思忧郁。在不安的情绪和这种不适宜的安置,以及对将来的忧虑的交集矛盾之下,她比以前更觉得自己是在受命运的捉弄,知道别无办法,将来吉凶祸福,只有听之于天。她已经忘记了那些珠宝。她对婚礼的想象已经变了样子。她觉得自己就要做的只是个照顾病人的看护,不是什么新娘。她若不像要做新娘的人那样惊喜不安,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