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多家搬走以后,罗日太太老是在奥勋太太身边消磨日子;奥勋太太是前任按察使代办的同胞姊妹,也是阿迦德的干娘,罗日太太的苦处只向她一个人诉说。因此关于美丽的罗日太太的事,伊苏屯人所知道的一星半点全得之于好心的奥勋太太,而且是在医生死后说的。
罗日太太一听到丈夫要送阿迦德去巴黎,就说:
“我从此看不见女儿了!”
老成的奥勋太太讲到这里,加上一句按语说:“唉!这话竟被她说中了。”
于是可怜的妈妈脸色黄得像木瓜。据说罗日有心用文火慢慢儿烤她;看她神气,此话倒也并非虚谣。她的脓包儿子的态度叫受了冤枉的娘更加伤心。那家伙事事糊涂,父亲既不管教,或许还加以鼓励,所以儿子对娘应有的孝顺和规矩完全谈不到。约翰–雅各·罗日长相像爷,并且像他坏的方面;而医生本人,无论品行相貌都已经不大体面了。
可爱的阿迦德到了台戈安家,对舅舅并不吉利。一个星期之内,或者应当说一旬[4]之内,因为那时已经宣布共和,夫几埃–丹维尔[5]凭着罗伯斯庇尔一句话,把台戈安抓进监狱。台戈安先是不聪明,认为当时的大饥荒是出于虚构,又糊涂透顶,相信真有什么言论自由,一边侍候主顾一边说出自己的意见。罗伯斯庇尔住在一个木匠家里,木匠的女人杜北莱替伟大的公民收拾屋子。也是台戈安合该倒霉,女公民[6]杜北莱偏偏照顾贝利佬的生意。她认为杂货店老板的想法侮辱了玛克西米里安一世[7]。她看了台戈安夫妻俩的生活本来就不顺眼,加上她是雅各宾俱乐部的信徒,常在群众法庭上一面打毛线一面听审,觉得台戈安女公民的姿色大有贵族意味;便把台戈安的议论搬给她的温和厚道的东家听,还添油加酱,把话说得更恶毒。杂货店老板的被捕是为了囤积,那是当时极普通的罪名。台戈安坐了牢,老婆便四下奔走营救。但她手段非常笨拙,向一般掌权的人说的话,在老于世故的人听来竟以为她有心要断送丈夫。台戈安太太认识内政部部长洛朗手下的一位秘书,也是以后几任内政部长的得力助手,姓勃里杜。勃里杜帮她活动,救杂货店老板。按说世界上总有些了不起的傻子,真正做到一清如水,所以那廉洁的科长绝不向操台戈安生杀之权的人行贿,只求他们秉公办理!无奈要求那时的人秉公办理,等于要求他们让波旁王室复辟。吉伦特党的部长正和罗伯斯庇尔明争暗斗,他对勃里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