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苦的女子,你不要追想什么好了;你像一只被人缚着的绵羊,你不会吃着隔海的青草了。你的爱,也不过是黑夜里的一个萤火虫儿,世人都睡了,只有那高在天上的繁星,微微向你闪一闪同情的泪光罢了。止住你的追寻吧,留它培护你的不老的青春……
夜深失眠,郊外电车已经渐渐死寂了下去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席上这样暗想着。我有时焦灼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我决心明天早晨把我所想的话都告诉她。
但,明朝,后朝……我还是如旧地缄默着不曾开过口。
元旦的那日,天气是异常地阴霾,午后,打在铅板上淅淅的雨声,已经传进耳鼓来了。这时,细细的雨丝,好像把郊外织成一层薄灰的,浅碧的轻纱,轻纱里还像混着缕缕的烟纹。
那一晚,大约是新年的缘故,良子被赦般的在我房里坐了很久。我们是对面坐着,中间放着一个火钵,四只手交错在炭光上。
“你猜,我像多大岁数的人了?”是她先问我的,我真料不到她会拿这个女人不喜欢问的问题问我。
“你么?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光景。”我诚实地回答她。
她听了这回答,立刻把按在火钵上的两只手,迅速地掩在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