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到培特西公爵夫人家比所有的客人都早。
就在她进门的时候,伏伦斯基那个络腮胡子梳理得整整齐齐、很像一个宫廷侍从的仆人也来到门口。他在门口站住,摘下帽子,让她先走。安娜认出他来,这才想起来,伏伦斯基昨天说过他不来了。大概他就是为这事派人送条子来的。
她在前厅里脱外衣的时候,听到那个连说话也像宫廷侍从一样的仆人说:“这是伯爵给公爵夫人的。”说过就把条子递了过去。
她很想问问他家老爷在哪里。她很想转回去,给他写封信,让他到她家来,或者她去找他。可是不论这样那样都不行了,通报她到来的铃声已经响过了,培特西公爵夫人的仆人已经侧身站在打开的门口,等着她走进里面的房间了。
“公爵夫人在花园里,这就去通报。您是否有兴致上花园里去?”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仆人报告说。
依然处在犹豫不决、不明不白的状况,和在家里一样,甚至更坏,因为什么事也不能做,也无法见到伏伦斯基,却要留在这儿,待在这些心情与她大不相同、不相干的人中间。不过她穿着夜礼服,她知道是很合身的;她也不孤单,四周围都是她见惯了的奢华而无所事事的人们,所以她觉得比在家里轻松些;她不必考虑她应该做什么。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进行着。安娜看见培特西穿一身雅致得使她吃惊的白色女装,像往常一样对她笑了笑。培特西公爵夫人同杜什凯维奇和一位小姐一道走来。这位小姐是她家的亲戚,在显赫的公爵夫人家过夏天,在外省的父母是感到十分荣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