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当初要结合那阵,就连她娘也是不同意的。娘觉得自己这么个出息女儿,红火得连满街道卖菜的,都知道她是忆秦娥的娘,最后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毛脸贼”?他既没官身子,也没时下吃香的老总老板名头。还连个正经单位都没有。就会写写画画,终是个没用的玩意儿。刘红兵虽然不成器,可毕竟还是专员的公子,好歹有个名分。这个大胡子有啥?咱招女婿总不能是老母猪下崽,一窝不如一窝吧?她是怎么都容不下那个大胡子来叫娘的。并且一想起这事,她就膈应得慌。既然娘住在这里,并且一直尽心尽力照看着刘忆,在这件事情上,忆秦娥也就不能不征得娘的同意。忆秦娥把这事跟石怀玉说了,石怀玉说:“这算个啥事,咱娘有咱哩么,保准让她催着让你赶快把我朝回娶哩。”“你就爱吹。”“吹,今晚就会圣旨下。你等着接旨好了。”
果然,大胡子一个下午,就把她娘的思想工作拿下了。
那天晚上她回去,她娘还没把嘴合拢,笑得也是一个劲地捂。她就问娘笑啥。娘说,那个死大胡子咋那逗人的,他平常就这样说话吗?忆秦娥问,他咋说话了?娘说,他咋说话了,就没一句正经话,光逗娘笑了一下午,把娘的肚子都笑痛了。娘下午也丢人了,有好几回,都笑得溜到桌子底下,直喊叫让他快别再说了。忆秦娥就问,啥话这逗人笑的?娘说:“啥话?逛话。屁话。鬼话。”把忆秦娥吓了一跳,以为是把事情搞砸了。谁知娘把话一转弯,说:“不过,他确实会说、能说,娘还是蛮爱听的。你别说,家里有这么个人,整天说说笑笑的,恐怕是都要多活几十年哩。”忆秦娥一下给轻松了下来,就说:“到底说啥了,看把你神神道道的。”娘说:“我也记不得了,反正笑了一下午。他刚推门进来,我就没给好脸,连坐都没让他坐。只听他说:‘哟,我还说今天来开叫,丈母娘会喜眉活眼地迎接新女婿呢。没想到,咱娘今天不高兴咧。咋的了,是娥惹你生气了吗?’我把刘忆正玩着的擀面杖抢过来一拍说,谁是你丈母娘了?他说:‘你呀!好我的岳母大人了,天大的喜事已经降临到易家门前了,你咋还蒙在鼓里?看这个娥,还有规矩没有,连娘都没请示到,就先斩后奏了。’我说,少说屁话,谁是你娘了?他说:‘好我的娥呀娥,不是说都跟娘说好了吗?把我闪到这半空里,让我都咋出这门吗?那好,我先走了,等娥回来跟你说。明晚来叫娘也不迟。反正娘已是我的了,早叫晚叫都一样。’说着,他把刘忆的脸蛋还亲了一下,就要离开。我喊叫说站住!他就站住了。我说,你是干啥的?他说:‘娥啥都没给你说吗?’我故意问他,你是哪个单位的?我的意思是你没个正经单位,还想来讨我的女儿。只听他说:‘胡秀英责任有限公司的。’我第一遍还没听清,又问了一次,什么什么?哪个公司的?他一脸正经地说:‘胡秀英责任有限公司的。’我就问他,胡秀英是个什么公司责任的?我还以为真有这么个公司呢。他说:‘胡秀英是个家政公司。’我说,你们老板是谁?他说:‘胡秀英哪!’我愣了一会儿问他,男的么女的?他说:‘女的。’我又愣了一会儿问他,你在公司干什么?他说:‘还没正式任命,但有可能是副总。’我说,吹牛哩吧,你还能当了副总?他说:‘那就要看胡总的眼力了。’越说我越有些蒙,就问他,你们胡总多大了?他说:‘六十二。’我问他,多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