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色空都该是没有的,佛门寂灭又为何是对,凡人争夺又为何是错?如此精妙的阐释,如此完备的逻辑,叫老僧也不由一怔,原本深邃的眸中,似更有几分惊讶来,随后沉寂片刻,道:
“红尘诸般,不过南柯一梦,终将梦醒,而明虚无,何必苦苦执着?”
他既不能劝她弃色执空,便只能道红尘万般,南柯一梦,无须过分执着拘泥。
确实,从庄周与蝶,到南柯太守等等,从古以来,儒释道三家都不乏这般浮生如梦的观念。而那南柯一梦的卢生,也确实在梦醒之后看透红尘万念俱灰,随老道出了家。
贺南风眉宇含笑,恭敬又真诚道:“南风虽出身文人儒家,却也自幼便对佛道,对主持大师和这满寺僧侣,都尤其尊敬。你们是六根清净,心怀大爱之人,没有谁能指责修行有过。但南风也一向认为,真正的佛道精神,不该是有欲强求为无欲,辜负至亲至爱;更不该像南柯一梦的卢生那样,对现世万念俱灰后才遁入空门,佛道,不过作为他们一个逃避真实的路径。”
老僧一怔,眸中诧异越盛。
“既无空无色,便该遵从内心,而并不是执念于空色当中,非此即彼。”贺南风顿了顿,补充道,“《圆觉经》有言,起心动念,弹指声咳,扬眉瞬目,所作所为皆是佛性。那么南风于尘世中,未尝不曾有佛,而如卢生那般遁入空门的,未尝便得佛家真旨,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