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白棠说好,又问:“侬去做啥?今朝董言言她们学堂在那里有音乐会,碰到没有?”苑小姐点点头,从一团高兴变成愁眉苦脸,说:“碰着了,要不是伊旁边的那位小姐拦着,伊怕是又要骂我了。我看到伊老吓的,勿晓得伊会不会去讲拨阿拉屋里厢晓得。”罗白棠说:“她才不会。她这个人心高气傲,最是看不起比她低的人,脾气又坏,顶多自己发一阵闷气,找到我骂两句,不会讲给任何人听。李丽华小姐人很好,也不会到处说的。我就怕你一个人在这里觉得厌气,要不要出去看电影?”
苑小姐摇头,“我额骨头上画得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再讲我一点都不厌气,每天画花儿都画不过来。”拿了画来给他看,“你看,这是我刚刚照着白兰花画的,侬看像伐?楼下的栀子花也开了,我偷偷交采了一朵,也照着画了一张,”把栀子花拿给他看,歪着头问他,“像伐?好看伐?”
罗白棠一张一张看,看了说:“阿囡,你在画画方面有天才,这个白描花卉画得太好了,难得的是一笔一笔笔意都到底,不是看一眼画一笔,每一笔都生硬。依我看是你从小看花看得熟了,花儿的样子都生在你心里了,才会画得这么流畅。”
苑小姐听他夸奖,欢喜得眼睛笑成一个豆荚形,“真的?侬没哄我?”罗白棠说:“我哄你做什么。还有就是你心静,坐得住,画朵花可以画一个下午,眼里就只有那朵花,那本《芥子园画谱》被你描遍了吧?你可以不照着它描了,掐朵花来写生。这样,过两天是礼拜天,我们去兆丰公园画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