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串热泪刷刷洒下。瓜瓤抖着牙帮骨道:亲娘亲娘,俺这回是个人了。
那棵树猛一晃动,把他甩到了一边。
瓜瓤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女人的哭声已经在他身旁响了起来。
那年春天,吴春花预感到她和三叔之间必定出事。
正月里的一天,三婶死了。三婶死得干脆利索:她提着一桶猪食走到猪圈门口,突然“呃”地一声,像叫饭噎住了似的浑身挺直,随后就软沓沓地倒下了。三婶死后,三叔拉扯着一堆孩子,又苦又累。但他没忘了帮吴春花干活,整整一个春天里,吴春花的地是他耕的,粪是他给送的。到了种花生的时候,虽然吴春花和三叔家的小弟小妹能帮一帮手,但耕耕耙耙还是靠三叔。眼看着三叔瘦成一把骨头,吴春花心疼得像刀割一样。她想三叔待她这样,她是应该好好报答的,不报答这样的好人,天理不容。
事情发生在一个春风悠悠的晚上。那时正好该锄第一遍花生,金锤银锤却一齐发烧让她无法下地,三叔又把活儿揽过去了。那天三叔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没到她家。吴春花去他家一看,三叔正在吃饭。那是什么饭呀,大妮煮的烂地瓜干汤,稀稀拉拉的,上面还飘了一层地瓜干里生的尖嘴蚰子。吴春花心里酸酸的说:三叔,孩子还是发热,你去看看。包世彦放下碗就去了。到了那里,吴春花先把她煎好的两个鸡蛋让三叔吃下,然后把他领到床前。一对小东西此时睡得正香,三叔拿手试试他们的额头说:不太热呀。吴春花说:他们是不热,可我的热,三叔你试试。说罢,“噗”地一声把灯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