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苦斗,终于体现出了价值,他心里掠过了一股欣喜,就像一个黑夜里的跋涉者,看见了东方天际的一片鱼肚白,太阳就在前面等着。婚姻里竟能生出这种树木,王金栓有点惊讶。
一次酒醒之后,他向朋友借了一辆车,准备回老家看一看。
推车爬上河步口,就是那片槐林。槐花早谢了,凌乱地躺在地上,一朵朵都变得枯萎,变得肮脏。他在那里伫了一阵,不由得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叹。再往前,就是自己的家,包围在初夏的阳光和斑驳的树阴里。
刚到门口,一条凶恶的花白大狗夹着骇人的叫声扑了过来。王金栓一怔,随后就听到一个女人脆脆的声音。
“大花,大花——”狗便不叫了,“是三叔回来了。”
眼前就是侄媳妇灵芝。高高的身条,又红又白又黑的皮肤,红的是脸,黑的是小臂和手,白的是小腿和大臂,乌亮的头发挽在头顶,眼睛里溢出的全是笑,在红白鸡群里一闪,留下一句话,眨眼就不见了。
“柱子,看着狗,让你三爷进来。”
王金栓刚进院子,灵芝已穿好外罩从东厢房走出来。
“你打回信说要回来看看,也没个准信儿,这几天,柱子和小瑞整天都在念叨,还不快叫三爷爷,都五六岁了还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