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布里斯托尔饭店，维也纳市中心的大旅馆。
“你瞧，他甚至没有问问你叫什么名字……这确实是例行公事，只不过……只不过他们这套公事搅得人不得安生，简直是催命。一个星期前我在报上看到一件事，现在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女人跳楼自杀，因为她怕被带到局去，怕母亲知道这件事，或者是怕……怕人家检查她有没有花柳病……所以她觉得不如从窗户跳下去死了干净，从四层楼跳了下去……我在报上看到了这条消息，两行字，两行字而已……是呀，这的确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我们都是很知足的呀……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死法至少还可以得到一个自己的坟头，而不总像以前那样成千成万地埋在一堆，这种事是司空见惯了……一天死一万，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算得了什么，我是说，如果这个人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同我们一样是人家可以任意摆布的话。是呀，在那些高级旅馆，他们就毕恭毕敬地行礼，就只派侦探去保卫，以免太太们的首饰被偷走，那儿决不会有什么人半夜三更跑到一个所谓的公民家里去东张西望的。——可是我用不着害怕。”克丽丝蒂娜蜷缩得更紧了。她不禁想起小个子曼海姆女人说的……半夜里有人从这间屋到那间屋的话。她又记起了白晃晃的、宽大的床铺和明亮的晨曦，记起了那些关闭时十分轻巧、悄然无声、好像碰在橡皮上的门，记起了床边那柔软的地毯和花瓶。那里一切都可以是美的、好的、轻而易举的，而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