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共有三十个呢。”门房的女人睁大了眼睛说。
“那他有多少财产,你去算吧!”
西卜太太一阵眼花,把身子转了半个圈子。她马上想要在邦斯老人的遗嘱上有个名字,学那些管家女仆的样;她们不是为了得到主人的年金,在玛莱区教多少人眼红的吗?她脑子里有幅图画,看到自己住在巴黎近郊一个小镇上,在一所乡下屋子里大摇大摆,养些鸡鸭,弄个菜园,教人家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跟她心疼的西卜一块儿养老;他像所有被人遗忘,无人了解的天使一般,也应该享享福了。
一见看门女人这个突如其来的天真的动作,雷蒙诺克就知道事情有了把握。收旧货的行业(就是从外行的物主手里去买便宜货),最难的是走进人家的屋子。你真不知道他们为了要穿房入户想出多少玩意儿,那种狡猾,奸诈,哄骗,跟莫里哀剧中的坏佣人不相上下,大有搬上舞台的资格。而那些活剧的动机,像这儿一样,永远是下人们的贪心。尤其在乡下或内地,仆人为了想捞进三十法郎的现款或东西,会让收旧货的做成净赚一二千法郎的交易。有些赛佛古窑的餐具,要是把收进的故事讲给你听,你会觉得尼美根,乌特累支,列斯维克[69],维也纳,那些国际会议上发挥的权术和聪明才智,还不及收旧货的商人,他们的可笑要比外交家的来得朴实。收旧货的手段,和外交使节为破坏别国邦交而苦思得来的计策,以挖掘人性而论是同样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