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八英尺阔十英尺长的公寓客厅里的八英寸阔十英寸长的桌子上。
“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我想她大概练习得不充分,我得三番四次地教她。而且她老是穿一身白,也叫人觉得单调。不过品克奈将军倒是一个顶可爱的老头儿!我希望你能认识他,乔,我和克蕾门蒂娜练钢琴的时候,他偶尔走进来——他是个鳏夫,你知道——站在那儿捋他的白胡子。‘十六分音符和三十二分音符教得怎么样啦?’他总是这样问道。
“我希望你能看到客厅里的护壁板,乔!还有那些阿斯特拉罕的呢门帘。克蕾门蒂娜老是咳嗽。我希望她的身体比她的外表强健些。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她多么温柔,多么有教养。听说品克奈将军的弟弟还一度做过驻波利维亚的公使呢。”
听德丽雅说完,乔带着基度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
“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向德丽雅宣布。
“别跟我开玩笑啦,”德丽雅说,“——不会是从庇奥利亚那么远来的吧!”
“噢,确实是那儿来的。我希望你能见到他,德丽。一个胖子,围着羊毛围巾,衔着一根翮管牙签。他在丁克尔的橱窗里看到了那幅画,开始还以为是座风车呢。他倒很爽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它买下了。另外他还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