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来是不是就开始将做的补鞋机卖出去了?”“是。那个时候,一方面我们农民穷得很,我家里也需要钱,另一方面我为了制造这补鞋机要时不时地到路桥旧货市场上去买破铜烂铁等材料什么的,得花钱。另外我也确实想,如果能把自己制造的补鞋机卖出手,赚点钱,好养家糊口。前后我卖了三四台,一台卖了本地的一位补鞋匠,两台卖到了温岭。”“每台能卖多少钱?”“三四百块吧!”“赚点吗?”“赚,赚二三百块一台呢!那时二三百块等于两三个壮劳力干一年农活的收入,蛮可观了!”管康仁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后来呢?”“后来就惨了……”老人的脸阴沉下来,“后来就有人知道了,告发到大队、公社领导那儿去,说我是破坏农业学大寨。”“这哪儿跟哪儿的事嘛!”我觉得很荒唐,但荒唐年代就有荒唐的事。管康仁自己说,有人认为你管康仁自己偷偷做补鞋机不说你搞资本主义已经够宽大的,你还将机械卖出去,你这一卖就是鼓励那些不安心农业生产的人出去搞副业,你这不是破坏农业学大寨是什么?于是干部就把管康仁叫去办了四个月“学习班”,最后让他把所赚的1200元全部罚了出来。这怨,换了别人早甩手不干了,可管康仁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搞出了补鞋机,而且要货的人也很多,自己赚钱不赚钱是一回事,能够让自己的那些走南闯北的乡亲用补鞋机代替手工补鞋总归是件功德无量的事吧!他管康仁是个认死理的人,心想你们不让我在水仓头卖,不让我在陈下和黄岩卖,我就卖到温岭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