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太平也出枭雄的时日里,我揩着一把鼻涕水呱呱坠地了。
听娘说,我刚出生时,愣是没哭出声,不知是谁拍了我一巴掌,才哇哇地闹出声。我倒成天想,那一掌是谁出的手,万一传给我什么绝世神功就了不得啦,可每每都是脑门挨了母亲一记暴栗后清醒过来。
后来娘又跟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辈子呀,只能哭三次。我当时后悔莫及,刚一出生就哭了一回,剩下区区两次机会,以后哪够使呀,一边埋怨当初拍我的不知是大叔还是大婶,嘴里头一嘟哝就是两炷香时间,险些把他们家祖宗上下十八代都说没了。
娘还同我讲了许多事情,她们那个年代的,祖母那个年代的,讲了又讲,别的没听出什么,倒记得总是跟岳飞脱不了干系。于是打小我便知道,岳飞是个厉害的人物,忠于朝廷,忠于百姓,而朝廷在我幼小的心灵中自然就是灰蒙蒙的反面角色了。从娘的口气就能得知,但凡谈起岳家军,没有哪次不是眉飞色舞的,而一说起朝廷,牙缝都格格作响。其实朝廷没得罪过她,不知怎的形象就崩塌了。当然这对于我来说并无多大意义,因为我从没想过身披铠甲驰骋沙场,也不打算一心只读圣贤书,至于究竟要干什么,还真是说不上来。
我想我的理想职业是一名游侠,顾名思义,游荡四方的侠客。在我的想象中,那是一个四海为家、行侠仗义的人,身缚一把金背大砍刀,腰间别一酒葫芦,拴一张虎皮,路见不平我就拔刀相助……类似的我还幻想过许多许多,能装上一箩筐,但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无迹可寻的人,能当大侠吗,做了好事,老百姓该怎么称呼他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满脑子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