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不会说出一个字的。”蔡为经含笑着点了两点头，也没说什么。蔡老六看他脸上已有了喜容了，弯弯腰道：“你老想吃什么？我到镇上买去。”他道：“我不想吃什么？我并不是什么病。找两部闲书看看，我也打算十天半月之内，不出大门了。”蔡老六道：“收租子的事，你老不用烦心，只要你老吩咐一句话，我就照办了。比如王好德的租子，不就很顺利地解决了吗？”蔡为经道：“他家的租子，收不齐也不要紧。他家里养了一群鸭，又喂了两口猪，他不交租，在这里面找钱，还怕找不出来吗？”蔡老六站着出了一会神，便告退出去。他心里想着，有钱的人家，也就是外表好看，内容是万万不如穷人家干净。我们这里的风俗，姑奶奶在婆家生上三个四个外孙，也不能挺着大肚子到娘家来，更不用说在娘家生孩子了。这可反常，没出嫁的姑娘带了大肚子，大模大样坐轿回家。他一面想着，一面昂了头看天，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门口，却和人撞了个满怀。哟了一声，低头看着，乃是王好德的女人刘氏。她手臂上还挽着一只小竹篮子呢，便点了点头道：“大嫂，来得早哇。”她看了门里，低声道：“昨天我们回家，大家商量一阵，总是我们不对，我们做佃户的，和东家较量高低，那总是不对的，我还是见着东家赔个不是吧，就是见不着东家，见着东家奶奶也是好的。听说三姑娘回来了，我送几个新鲜鸡蛋给她吃吧。”说着，她在黄瘦的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痕。蔡老六摇摇头道：“你不用进去，他家三个人全病了。”刘氏道：“是呀，我听说三姑娘不大舒服，我也要去看看她。”蔡老六向她周身上下望了一眼，笑道：“你穿了金盔金甲来了，你有那个碰钉子的瘾，要去碰她的钉子！你也是病刚好的人，何必去看她？”刘氏道：“我去见见东家奶奶。”蔡老六自言自语地问着：“你去看她？”刘氏见他又是先前那个样子，抬头看着天，她想，天上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吗？也就昂着头向天上看着。天上是蔚蓝色的晴空，虽然飘荡了几朵白云，那也是稀薄的几块棉絮，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她笑问道：“这两天天气很好，大家抢着把稻子割了吧。”蔡老六道：“大奶奶心里十分不耐烦，这……”他看到刘氏脸色一动，笑道：“你莫多心，决不为你们的事。收租的事，大老爹交给我了，我们还不好说话吗？他要养几天病，根本不必问他，天一天二，我到你家去谈谈吧。”说着话，他是拦住了大门站定，总不让刘氏前进。她料着决通不过这关，只好把竹篮子交给蔡老六，托他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