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国金、权大树、权桑麻的老婆一枝花都来找我,好像是我把权桑麻藏起来似的。权国金哭着说:“人说没就没了。眼看就过七十大寿了,咋也得过完生日再走啊。”
我忽然想起点儿啥,对一枝花说:“亲家母,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一定把权桑麻给你找回来。”
一枝花答应着,颤巍巍地走了。
权大树看着我说:“叔,你让他们把我爹放了吧,要多少钱我出。”
我一听,大怒:“你怀疑是我?”
权大树见我急了,赶紧打圆场。
天黑了,远处传来狗的撕咬声和惨叫声。到底能不能找到权桑麻,我心里头也没底。我隐约觉得,他既不在镇上,也不在外村,更不在披霞山,但是他在哪儿呢?应该在那一片田野里。那片田野,是他当年起家时开垦的良田。我们去了村南村东的田野,没有;去了刀把地,没有;后来,去了燕子河畔,还没有。就在那片田野的庄稼地里,我们找到了权桑麻。他倚靠着玉米秆,正在啃一个黑乎乎的渣子窝窝。渣子窝窝是日头村的特色食品,高粱做粉条,去了淀粉,剩下的渣子做成窝窝头,口涩、坚硬、麻嘴。如今谁还吃这个?他这是在寻找当年的感觉吧?
风贴着地溜过来,灌满了他的裤腿、衣领,将他的花白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模样狼狈,人却很精神。我的心一阵急跳,眼窝热热的:“桑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