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权代表则已蹲下细看那些管道了。他捡起一块卵石敲管道。管道一敲掉一片锈渣儿。
一名工人担心地说:“先生您别敲哇,没见我们在修嘛!敲个大窟窿怎么办?”
全权代表弃了卵石,掏出手绢一边擦手一边感慨地说:“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将就着供暖,你们居然还善于修,不简单!难为你们了啊!……”
另一名工人说:“我们是干这行的嘛!再不容易修,也得修啊!哪怕锈成了酥皮儿点心似的,只要厂里不更换,我们也得保证修好保证供暖啊!……”
管道四处射水,沟底下“细雨”漾漾。那几名工人的衣服全湿了。脸也全湿了。在十二月的寒冷之下,一个个冻得双唇发紫、浑身哆嗦。
全权代表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再问再说,一声不吭便往沟上攀。沟上垂下一条绳子,沟壁上铲出了几个踏脚的浅窝儿。他攀得也很灵活,猫似的转眼就攀上去了。
章华勋就没他那般灵活了。他有关节炎,由于厂里的供暖管道常出问题,许多个冬季,车间里的暖气热三天、凉五天。他的关节炎,就是因日久天长地受冷落下的。几名工人见他自己难以攀上去,不得不托着他屁股朝上举他。全权代表也不得不伸下手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