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个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的老爷子,端着乳白色蓝边的搪瓷托盘从药局里出来,托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他听大牙跟我妈臭贫,插了一句:“你上我这儿瞎大方啥呀?你要真这么敞亮,麻溜儿把你该我的药钱给结了!”
大牙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说:“年底一块儿算,年底一块儿算。”
宗大夫没多搭理他:“赶紧把你妈扶床上来。”又对我妈我爸说,“你们别着急,先坐一会儿。一个一个来,很快!”
大牙把老娘扶到床上躺下,宗大夫拉上帘子。忙活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只听帘子里面说:“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啊,再给你拔两罐儿。”不肖片刻,帘子拉开,老太太盘腿而坐,躬着背耷拉着脑袋,后脖颈子上吸着几只玻璃罐子,原本蜡黄的小脸上竟然泛出一丝红润的血色。
宗大夫拿起毛巾擦擦手,又吩咐大牙:“给你娘盖上点,别受风。”
大牙“哎”了一声,从随身带的布兜子里摸出一张方方正正的小炕被,轻轻搭在老太太肩头。
宗大夫又冲老头招招手:“你咋的啦?”
老头捂着心口窝:“我也不知道咋的了,这两天总是胸闷,心里没张儿没落儿的慌,还总喘不上气,胳膊腿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昨天搁家差点晕过去,缓过来以后还没啥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