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埃米莉,”他突然怒气冲天,疾言厉色道,“被那条花斑蛇囚禁在一座房子里,大卫少爷也知道这件事—那家伙说的竟然是真的,愿上帝惩罚他!埃米莉夜里逃了出来。那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只有许多星星在闪光。她像疯了一样,沿着海滩跑,觉得老船屋就在那儿。她大喊着叫我们背过脸去,因为她来了。她听到她自己的呼喊,仿佛那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锋利的石块划破了她的皮肤,但她毫无知觉,似乎她自己也是块石头。她就这样跑呀跑呀,跑得眼里火光熊熊,耳中隆隆作响。忽然间—或许这只是她的感觉,你明白—天亮了,又下雨又刮风,她躺在海边的一堆乱石下,一个女人正用那个国家的语言对她说话,问她出了什么事。”
他讲述的这一切,仿佛都是他亲眼所见。他说话的时候,那些情景就生动地呈现在他眼前。他怀着至诚之心向我描述的画面,远比我所能表达的更清楚。时隔多年,我现在写到这里,仍然很难相信我实际上并没有身临其境,因为那些情景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极其逼真的印象。
“埃米莉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佩戈蒂先生接着说,“她知道,对方是常跟她在海滩上聊天的女人之一。因为,虽然她在夜里—我刚才已经说过—跑了很远很远,但她以前常常沿着海滩走很远,有时步行,有时坐船,有时乘车,所以对那一带沿海许多英里之内的人都很熟悉。那个女人刚结婚,没有孩子,但她很快就会有的。我要向上天祈祷,但愿那孩子能带给她一辈子的幸福、慰藉与荣耀!但愿那孩子能在她年老后爱她、孝顺她,一直照顾她到最后一刻,不管是在今生还是来世,都做她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