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了灯。夏夜的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灌满了整个蚊帐。
第二天早晨,直治趴在床上,抽着烟,远眺大海。
“你说舌头很痛?”他好像才发觉母亲身体状况不佳似的问。
母亲只是微微一笑作为回复。
“那一定是心理作用。你晚上是张着嘴睡觉的吧?太不注意了,戴个口罩吧,把纱布放在利凡诺[ 利凡诺:能杀菌的消毒剂之一。]溶液里浸一下,然后再塞进口罩里就行了。”
我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这是哪门子疗法?”
“这叫美学疗法。”
“但妈妈一定讨厌戴口罩。”
不仅是口罩,母亲一向讨厌眼罩、眼镜这类戴在脸上的东西。
“妈妈,要戴口罩吗?”我问道。
“戴。”母亲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似乎只要是直治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照办不误。
吃完早饭后,我就按照刚才直治所说的用浸透了利凡诺的纱布做了口罩拿到母亲那儿。母亲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接过去,乖顺地把口罩上的两条带子扣到耳后,那样子就像个听话的小女孩。我看了不禁心生悲戚。
中午时分,直治说他要去东京拜访他的文学老师,再见见朋友,便问母亲要了两千块钱,换上西装去东京了。过了将近十天,都不见他回来。母亲则每天戴着口罩等他。
“利凡诺这种药真有效啊。戴了一阵子,舌头就不痛了。”母亲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