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进酒，尚寝设席，举动皆是一团寂静。寻常喜事可见的欢声笑语、调笑嬉闹，与她们绝无关系。末了，她们齐至素盈近前，屈膝行拜礼，向新妇贺喜。素盈看了一眼她们毫无笑意的庄重脸庞，默默把目光投向地面。
宁福殿，她不是在这里休息累垮的身体，她是要在这里变成那个人的妻子。想着，不禁打个哆嗦。
宫中人养成配合紧密的行事节奏，能够分毫不差地环环相扣。这边女官们刚拜完皇后，起身，那边门就开了。众人又整齐地换了一个方位恭迎。素盈起身，敛着双手侧立。只听一阵衣襟婆娑，皇帝到了她面前。
他牵起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她入席——只有他们两人的宴席，静得可以听到殿内香炉咝咝地响，角落里的某支红烛爆开灯花。
他们郑重接过尚食奉上的五谷，又接过酒，祭奠神明。无论是否喜欢盘中所盛，都要象征性地吃三口。晚膳更像一个神圣仪式，祈祷这段婚姻顺应阴阳，庇佑天下五谷丰登。
饮过酒，漱了口。尚仪跪奏“礼毕”，是素盈踏入此处以来听到的第一声人语。一场空灵虚幻的仪式突然染上人间烟火色。她此前为仪式能否顺利而惴惴不安，待它顺利结束，她却更真切地慌张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转瞬变成明显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