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他唇色瞬间发白。
十三岁之前的记忆中,他对自己父亲最深的印象不是两个人针锋相对,也不是整日打打闹闹,而是他那头银丝。
外公说自己出生之日,父亲一夜白了头。想不到十几年后,莲绛自己竟然……也看到这缕缕银丝。肺里像是有冰块破成碎片,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他颤抖着手将梳子上的银丝取下来,放在唇边,淡淡的藕荷香气传来,他双腿一软,扑向了沉睡中的十五。
因为她喜欢吃那红豆藕粉糕,喜欢那清淡的莲香,不久前他四处专门找人制作了那莲花皂,为她沐浴洗头。
而这几日,她都嚷着太困不愿意沐浴洗头,结果待他入睡后,她就让安蓝帮她洗了。
他悄悄取来灯,放在床头,然后轻轻地拨开她的发丝。
呼吸急促而颤抖,他竭力止住,生怕吵醒了她,只得紧紧地咬着唇,然后一点点地寻找。
血从齿间溢出,待一缕银丝落在他指尖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将头埋在了被褥间。
那种真正进入万劫不复的绝望,像潮水压了过来,在他体内聚集,却形成泪水从他眼眶中罗落下,无声滴入她的发丝间。
一根,两根,三根……
他不敢数下去,只是无助而绝望地闭上眼跪在她床头。
他记得她有一头美丽青丝。曳地乌发,像一匹黑色的丝绸,光滑而柔顺,握在手中,满心都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