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结婚以来,我心里都有些什么想法,”她低声柔气地说,“我要全都对你说出来。现在我既然知道我所知道的情况,我要是还有一点保留,那就活不下去了。”
“不必说啦,安妮,”博士和蔼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的孩子,这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我的亲爱的。”
“很有必要,”她同样低声柔气地回答说,“在你这样一个宽宏大量、诚恳正直的人面前,在你这样一个我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像上天知道的那样,越来越爱、越来越尊敬的人面前,敞开我的整个心扉,是很有必要的!”
“真的,”马克勒姆太太插嘴说,“要是认为还有点脑子的话——”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你有什么脑子!”我姨婆气愤地低声说。)
“——那就得让我说,讲这些细节,是没有必要的。”
“除了我的丈夫,谁也没有资格这样说,妈妈,”安妮说,眼睛仍凝视着博士的脸,“他愿意听我说的。要是我说了什么让你痛苦的话,妈妈,那就请你原谅我吧。我自己已经先受了苦,时常受,而且受了很久了。”
“有这种事!”马克勒姆太太喘着气尖声说。
“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安妮说,“完全是个小孩子时,我最早学到的一点知识,不论是哪一方面,全都得益于一位耐心的朋友和老师——我去世的父亲的朋友——我永远敬爱的人。一想起我懂得的那些事来,不会不想起他。他在我脑子里储存了最初的知识宝藏,宝藏上面全都打下了他的人格的印记。我想,如果这是从别人手上得来的,不管是谁,我是决不会觉得这般珍贵的。”